嗯,又是周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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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田烁是个聪明的姑娘,只可能因为家庭的原因,才放弃读书去打工。我们并
肩在校园里逛,遇到怀里抱书的女孩,她就会细细的打量。经过图书馆时,她围
着走了一圈。我拉她进去,她指指图书馆门前的一个木牌,上书:请出示借阅证。
我说不怕,这地我混四年了,什么告示都是吓唬鸟的。田烁摇头就走。我跑到她
面前拦住她,张开手问:「你说我像学生吗?」
她打量了一下,点头又摆头,说:「有烟味,不太像。」
「好,那我就是老师。」我又问她,「你看你像学生吗?」
她张望路过的女学生,不回答。白T恤,牛仔裤,浅黄帆布鞋。披肩长发,
清秀的脸,耳环、鼻环,环环没有,项链、手链,一链不戴。我说:「你比那些
人更像学生多了!」
好几番鼓励,田烁才跟在我身后慢慢的走上图书馆的台阶。进到门口,在一
张掉漆靠椅上坐了四年的老男人仍坐在那里。我朝身后的田烁大声说:「田同学,
你先去五楼找资料,我去六楼跟胡老师打声招呼再来找你。」
田烁愣愣的看我,轻轻点头。我们便一前一后走进去了。
过了门卫,田烁也有了一点信心。我们一直逛到顶楼,通往天台的门打开的,
我便拉着田烁上去,被一个穿白衣大褂的眼镜妇女拦住。我拉住田烁靠近一点,
笑眯眯的说:「老师,我们是05届毕业的,当初就是在楼顶遇到她,现在订婚
了,想回来看看,就一会儿。」
她显然被我们美妙的校园爱情打动,扶了扶眼镜细看田烁,笑着啧啧赞扬说:
「这丫头真漂亮。上去小心点,就看一会儿啊,马上下来。」
「谢谢老师。」我拉了田烁就往天台跑。
天台上可以看到青青郁郁的校园,田烁很开心的四处看,指着说刚才去过哪
些地方,把我编谎话占她便宜的事情早忘了。
她是真切的爱校园的,不像我,早已背离了书本,背离了梦。我见她乐得合
不拢嘴,就带她去学生食堂吃饭,去人文馆看人排演话剧,又看了课表显示屏,
带她找到教室听了一堂大学语文课。出来的时候,她说老师讲的真好。我说回去
我给你讲,比他讲得更好。她说我吹牛皮。我说我读书时是文学社的社长。她惊
叹的眼神看我,充满了崇拜。我得意的想,有时候吹牛皮挺管用的。
傍晚的时候,我们打道回府。走出校门时,田烁回望了一眼,说:「以后弟
弟也在这读书就好了。」
为了避开下班高峰期,我和田烁就跑去吃披萨,逛街。我想给她买一点什么,
她只是不要。后来缠不过我,就跑去一家精品店,选了一只小老虎和一只小猪的
坠饰品,她把老虎挂在我的手机上,小猪挂在自己的手机上。我问她怎么知道我
属猪,她打起背手羞了笑说:「在房里无聊,翻你东西看到的。」
我们像情侣一样在广场漫步,过马路时牵她的手,过完马路后,它就一直乖
乖的停留在我的手心里。我想,我们已经是情侣了。故意握了她一下,斜眼偷看
她,她眼睛朝我这边动了一点点,又正视前方,蕴着笑继续往前走。广场上的灯
光打在她的脸上,像玉,像歌,又像水果。我咽咽口水,对她说:「走,去吃冰。」
从冰店里出来,我们都冰得直吐舌头。路边有两个小孩,乞丐打扮,手里捧
着碗到每个路人跟前化缘。田烁搜搜包,又伸手问我,我的零钱也花光了。她掏
出一张红的,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她母性的冲动,她就跑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她快
走近一个小孩了,居然并没有把那张一百的扔进去,而是跑到路边的炸鸡店里买
了几只炸鸡腿。换了零钱,俩小孩碗里各扔了两个钢镚儿。又递给他们炸鸡腿,
小孩只低头看了收入多少,鸡腿连闻都没闻一下,就又向其他路人做生意去了。
田烁欢快的跑近我,递给我两个炸鸡腿,说:「快,解冰。」
我啃着乞丐不要的鸡腿,故意调笑她:「还以为你一冲动,要给一百呢。那
俩小孩一看就是大人指使出来骗钱的。」
田烁嘴里烫的直哆嗦,手掌边扇风边说:「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
手所做的。」
「那你手里怎么还有一个硬币。」
「分不均,怕他们打架。」田烁说。
冰火两重天的回到饭店,已是夜里12点了,一进房间田烁就扑到床上,我
很想也扑上去,打了一个弯儿,还是倒在了自己床上。
睡前给她擦药时,她又深情的说:「你真好。」
我不知道饭店是不是一个不宜产生爱情的地方。总之,在狭窄封闭的空间里,
一张床,两个人,撒旦就会引诱我。今天在外面,田烁坐我身上,和我牵手,我
们互相看对方,再亲密无间的举动都是自然的。可是回到饭店,田烁的一句话就
能让我心有戚戚。给她擦了药,我就去冲了个冷水澡。田烁问怎么又洗一次。我
说:「太热。」
「那开空调吧。」田烁欠身去拿遥控器,从被子里涌出一阵暖香。
「不用了,洗了就不热了。」我倒回床上睡下。
「林跳跃……」她侧躺着看我。
「嗯?」我扭头渴望的看她。
「谢谢你。」
「谢我什么?」
「就是谢谢你。在武汉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哦……」我回过头枕在枕头上,背对着她和她聊夜话。
「你想睡了?」
「没,脖子有点酸。」
「那你朝这边,我们说话。」
「腰也有点酸,这样躺舒服点。」
「噢……今天是走很远,我腿也酸。」
「嗯。」
「以前老家走多远山路都不酸不疼。」
「嗯。」
「你老家有山吗?」
「没。」
「河呢?」
「干了。」
「噢……」
我们就这样聊到很晚,她的话题越跑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静。我想她可以
做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专治狂热妄想症。
那一晚,我并不知道那天是田烁向她的过去告别,认真的打算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