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里啊?抄袭先生。」声音不阴不阳的,是肖扬最讨厌的,鲁岩的声
音。
此刻鲁岩就坐在车的后座,一把刀子紧紧贴在了肖扬的脖子上,如同毒蛇缠
住了人的脖子。
肖扬被惊的差点喊出来。他已经无法思考鲁岩是何时上了他的车的,唯一的
想法只有一个字,害怕。
他害怕后面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甚至大过于害怕他手里的刀子。抄书、威胁、
杀狗、烧房,肖扬已经不知道这个男人还能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了,不过,
似乎什么都有可能。手掌用力握紧了方向盘,肖扬努力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鲁岩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我要那个结局。」
肖扬双手又紧了紧,紧张的汗水从额头划到鼻尖,水珠的刺痒混着刀子的寒
冰让他想打冷战。鲁岩在后座的双手十分有力的抓住了他的脖子,并未用力,但
是他知道自己无法挣脱。
「其实,你也想要那个结局不是么?想想两年前的那天,多么耻辱,多么令
人不可忍受啊!」鲁岩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仿佛慈爱的父亲在对儿子做睡前的
道别一般。
温柔的话语却如同重锤一般打在了肖扬的心理防线。他忽然觉得自己无力起
来。一时间,汽车、旅馆、冰冷的黑夜、男人的呼喝和女人的尖叫在他的脑海里
纷杂而来。冲击的他不能思考。
「啊……!」肖扬痛苦的大叫。方向盘不受控制的乱转起来,鲁岩一把握住
了方向盘冲到了前座。
停车,熄火,拔钥匙。鲁岩把肖扬从车上拖了下来。一贯怯懦的作家此时仿
佛将前半生所有的屈辱都爆发了出来似的,四肢蜷地的暴哭起来。
鲁岩默默的看着他,眼神不冷也不热。就好像看着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似的。他就默默的看着他,老旧的眼镜后面是一双看起来并没有平时那么恶毒的
眼睛,甚至,隐隐的有一份仁慈和怜悯在其中。
「哭够了没?要是够了你就可以去拿书了!」那言语依旧冰冷,看着肖扬,
仿佛看着一个行将就木之人。那一丝怜悯,似乎也就是为一个死人送葬一般。
肖扬突然抬起头,眼泪混着血红的目光刀子般的射出来,恶狠狠的吐出一句
话:「谁告诉你的?」
鲁岩所说的两年前,可能是肖扬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段记忆了。
当时的他,虽然事业上风光得意,但是自己的家庭生活,却早已支离破碎。
肖扬是个成功的作家,而成功的作家必然要专注于写作。而且出版社和读者的双
重压力,让肖扬压榨自己一般的写书。这样的辛苦,却只是冷落了燕子。
人大抵就是如此吧,永远不能满足的动物。衣食不保的时候就想着能吃饱穿
暖,真的衣食无忧了,就想着换房买车。在往上,就是精神生活,爱情等等诸如
此类。
所以人是不会满足的。当然这本来就无可厚非,若非如此,人类文明根本无
法诞生。但是当一个女人不满意她的婚姻或者自己的丈夫之时,可怕的事情才真
的发生,并且让人无法释怀。
肖扬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妻子婚外恋的男人,对象自然是刘涛。很不幸,当
他知已经发生道的时候,很多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绿光闪闪的帽子扣在头上,这让肖扬十分的恼火。
其实这时候如果他能平息怒气,好好的和自己的妻子沟通,这段感情或许可
以挽回。可惜,男人,最起码肖扬这样的男人,选择了一种更为激进但是却很解
气的方式去对待这件事。
在两年前那个夜晚,肖扬打探好了燕子和刘涛当晚住宿的酒店,那是一家高
速公路外的度假村,只有一层,而且为了追求自然效果,连墙板都是木制的。肖
扬借了朋友的路虎车,一直守候在门外,直到夜里房间内已经熄了灯。
肖扬连续抽了好些烟,直到嘴麻木了,喉咙里只剩下焦火味。他才踩灭了最
后一根烟头,发动汽车。油门狠狠的踩下去,路虎似一头狂怒的野兽一般嚎叫起
来。但是肖扬却不急于让这怒兽脱缰,而是慢慢的放松着缰绳,刹车一点点松,
他在积攒某种情绪,某种名为复仇快感的情绪。
望着那堵墙,那堵绝不能说是厚实的木墙,肖扬心里的火疯狂的燃烧起来。
有愤怒有嫉妒也有埋怨。激烈的情感找寻着释放的端口,全部汇集成脚上的一股
力气,猛地踩油门松刹车,路虎的狂暴在一瞬间释放的淋漓尽致,向着面前的木
墙毫无遮拦的冲撞了过去!
「咚!」木墙连带着内饰的墙纸窗花一齐飞碎出去。路虎的车灯冷冷的照住
了在床上惊呆了的两人。虽然事前在脑袋里想了无数遍自己将会看到的场景,肖
扬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地说不出话来。
女人全身赤裸的躺在另一个同样赤裸男人的胸怀里。这个男人不是自己,而
这个女人却是自己誓言相伴一生的妻子。
肖扬从车上下,已经是眼眶盈泪。但是他强顶着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燕子,你真对得起我!」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床上那对人。
肖扬满以为如此羞辱了燕子和刘涛便能结束他们的感情,让燕子重回自己的
身边,可惜他等来的不是燕子的道歉,而是一纸离婚协议。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燕子在心里对这男人是爱是恨已经分不清了,她觉得只
有离开肖扬,离开这个爱过,却又给他莫大伤害的男人。
肖扬回想着这一切,心中只有懊丧与悲伤。
鲁岩后来并没有过多的为难肖扬,只是威胁他赶紧把杂志交出来,随后就翻
出高速,消失在原野当中。肖扬的情绪也已经燃烧殆尽,开着车不紧不慢的往回
走。
思绪纷乱,肖扬的太阳穴微微的有些疼起来了。他不明白鲁岩为什么会知道
那么多事情,不明白这个粗鄙阴险的男人为何如此的了解自己,且不论那些完全
不为人知的隐秘,甚至自己内心的想法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简直,就象我肚里的蛔虫!肖扬这么想着,感觉有点恶心。
肖扬的电话线再一次被插上,拨通的是和之前一样的号码。
没有听到那个期待又害怕的声音,反而是无比厌恶的男人声响起:「你终于
准备签字了?」
「……燕子在吗?」肖扬沉默了一会,还是放弃了和这个男人打嘴仗的想法。
毕竟,连人都输了,这点面子不争也罢。
刘涛没听到肖扬的反击,也自觉没趣,低声说了句「等着!」,就让燕子接
了电话。
电话那头燕子的声音不是很精神,火烧自家门这种事谁遇上了估计都好过不
了。肖扬拜托燕子清理残余物品的时候注意一下那本杂志,并说好,一旦杂志到
手,他就签字离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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